寅虎吟啸去，瑞兔报新春。2023年，疫情政策调整后的首个春节，大大小小的聚会自己也参加了不少。裤带松了又松，酒足饭饱，离席之际，悄悄瞄了附近的餐桌几眼，但见盘碟碗见底，空空如也。倡导多年的光盘行动，无论老幼青少，久久为功，可见已经深入人心。

提及光盘行动，不免会谈到节约粮食，我便想起20多年前的“馍砖”往事。

记得初中学业基础不扎实，我的中考成绩便是意料之中的差劲，上不了桌面，又无后门可走，便只有到距家10余公里的张村读高中。

张村非普通的村庄，乡镇级建制，豫西南四大古镇之一，三县通衢，六乡咽喉。所辖的行政村，比小乡小镇多七八个，人口逾八万。县五中校园，张村井字街之西纵南段，紧邻北南走向省道。车水马龙，古今繁华。

学校面向县西北片的六乡镇招生。录取到这儿的初中毕业生，是县中、二中等省市重点高中挑剩下的，文化课底子普遍较差，学风散漫，更有令老师们发怵的特点，“民风”彪悍。

令人记忆犹新的，是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杨校长，三把火尚未点燃，自己倒先挨了“馍砖”。

那时候蒸馒头多是手工活，看似简单，但要想蒸出蓬松可口的，还很考验人。揉面团时要耐心多揉几遍，掐好醒面的时间点，发酵、上蒸屉时要掌握好火候，等等。一不小心，稍微大意，满盘皆输，馒头又硬又沉，堪比砖头，我们就戏称为“馍砖”。

那天早上7点，早自习下课铃声一响，同学们纷纷端着洋瓷碗，拿着竹筷，蜂拥至学生餐厅。早读了一个多小时，大家早已饥肠辘辘了。

400多平方米的新餐厅刚建好，因学校财力有限，设置餐桌，五六学生围一圈，圪蹴在水泥地上吃饭。那天早上的馒头，若隐若现的浅青色，没一丝弹性，放在嘴里，如同嚼蜡，相当难以下咽。花这么多饭票，就买下这馍砖？怨言如一波波潮水，此起彼伏。

突然，周围一片寂静。我抬头一看，杨校长带着两名老师走进了餐厅。

说时迟，那时快。嗖，砰！一块馍砖，不知哪来的，径直朝杨校长后背飞去！叽叽溜溜地呼哨，在空旷的餐厅顶上炸响。

“是谁？”捏着馍砖，杨校长眼瞪得如铜铃，厉声责备道。

为证实这馍能吃，杨校长轻轻弹去灰尘，当场吃了砸他的馍砖。在场的几百师生，包括灶上的卖饭师傅，都一时语塞，愣了半天。

随后，杨校长又召开了全校师生大会。连教师灶上的大厨，也被通知参加。

主席台中央，脱稿的杨校长，声似洪钟，句句带刺，“杀气”腾腾。一方面他要求学生灶把饭做好，让同学们“吃得舒心”；另一方面，要求全体师生增强“节约粮食，浪费可耻”意识，为此还制定了节约粮食的铁律。无规矩，不成方圆。杨校长铁腕治校，专门划了两道红线，架起了两条高压线。

对症下药，与其说改善了近千名学生的伙食质量，不如说杨校长为大家上了节约粮食为主题的德育课，双管齐下，标本兼治。自此，张村高中学生灶的伙食质量大变。

饱时，不忘饥时难。光盘行动，永远不过时，永远地坚持下去。光盘行动，太简单，就在你我他的一念之间。（时贺新）